近日，由亞洲園林協會、國際綠色建筑與住宅景觀協會、園冶杯國際競賽組委會主辦，中國風景園林網、世界園林雜志承辦的“第七屆園冶高峰論壇暨亞洲園林大會”在北京召開，近500位國內外專家參加了大會。在大會的“城市設計與綠色建筑論壇”上，哈佛大學景觀系前系主任，設計研究生院終身教授Niall Kirkwood為大家帶來了題為《“第五次工業革命”的景觀理論和實踐》的演講。內容包括介紹風景園林在現代城市設計中的作用以及他設計的一個演變過程，景觀重塑及后工業時代景觀的形勢和它在塑造城市和伏地形態時所扮演的角色，“第五次工業革命”作為未來范式的想法。最后他作出總結，“在氣侯變化、污染尤其是后石油世界和經濟增長之間的對抗中，我們需要工業和城市環境對未來增長，持有一個更謹慎和更彈性的態度。”

　　以下為Niall Kirkwood教授演講實錄：　　

哈佛大學設計研究生院（GSD）終身教授 Niall Kirkwood

　　場地修復是更長遠的基礎設施投資

　　首先感謝會議主辦方的邀請，也感謝世界園林雜志一直以來在風景園林領域所做的努力和引領。我今天的演講主題景觀重塑，它與我過去30年來在城市設計、棕地再生、技術領域方面的教學、出版和實踐是緊密相關的。我的小標題是第五次工業革命的景觀理論和實踐，是對現存的城市景觀進行調節和干預，這些景觀是在已建成的城區、社區和場地，我們會把它重塑成有彈性的，可持續的城市的制造、生產和生活中心。我創造這個概念是用來描述當前系統性的全球轉變，是結合制造和生產方式加速自動化的改變，以及當地的能源、資源消耗的支出模式，民用基礎設施以及城市景觀等等。在居住環境的力量以及景觀設計對人類健康和可持續發展，影響的大背景下進行的。要了解第五次的工業革命我們先要了解前四次，第一次是水蒸氣動力的機械化生產，第二次是電力進行的大規模生產，第三子是電子技術和自動化生產，第四次是結合機器人以及人工智能的進一步的自動化生產，第五次就是今天我要講的即將到來的未來。我對未來景觀的思考就像照片所示，這是韓國蔚山船廠的夜景遠眺。怎樣才能讓他們不僅用于城市再生與塑造，同時還能促進能源、排放、廢棄物以及社會空間的可持續發展。

　　我的演講分為五個部分，第一簡單介紹一下風景園林在現代城市設計中的作用，以及我自己設計的一個演變過程。第二部分我會講一下景觀重塑是什么，以及后工業景觀過去的形式和它在塑造城市和伏地形態時候所扮演的角色。第三我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景觀重塑是很重要的，目前全球的城市以及社區的狀況，包括能源、水資源、廢棄物等。第四介紹我將第五次工業革命作為未來范式的想法，將影響到在座的各位也就是設計師和規劃師如何面對未來城市的演變，第五部分就是總結。

　　我將從自己的角度簡單講一下這種核心價值的來源，以及對城市重塑及其演變的一種啟示。這是我的家鄉在蘇格蘭的愛丁堡，它是一座有機的城市，我與建筑景觀城市設計的淵源都是從這里開始的，這是建成的老城區在十六到十七世紀建成的，現在大部分被改造過。它反映了這些年來政治和社會結構的改變，這也反映了城市肌理比如說地形、微氣侯等等的生態關系，賦予了這個城市獨特的特性以及形式。在我進入哈佛前我有15年的設計經驗，組織過大型的基礎設施以及城市景觀設計的發展項目。左圖是1987年倫敦的金絲雀碼頭，右圖是西班牙巴塞羅那海邊的奧運村，是1991年的。

　　在接下來的25年我在哈佛的學術和研究都與此相關，主要介紹的三本書，2001年的《制造場地》，2010的《棕地再生原則》，是由鄭曉笛翻譯的，以及2015年的新書《植物》我試圖推進基于后工業城市的再生以及修復，去探討城市設計和景觀設計的策略。這些文章是2005年發表的，是塑造21世紀哈佛設計學院風景園林的方向，當時我是景觀系的系主任，我提出一個團隊針對景觀重塑和即將到來的一系列全球環境問題的綜合方法，例如氣侯的改變，水資源的管理以及自然資源減少等問題。

　　第二部分什么是景觀重塑，從根本上構成了后工業景觀以及工業和制造業的土地與使用。這強調了這些場地的遺產，因為它影響了社區以及新城市郊區領土的重塑。我過去20年對工業城市場地及其再生的研究表明，場地的修復是對景觀和社會一個更大和更長遠的基礎設施投資。它允許我們對環境狀況進行評價，比如這個廢棄的煉鋼廠，它是在杭州。這展示了工廠或者一個建筑群的復雜性質，它們可以重塑昔日的重工業城市，并通過城市化的努力，在可持續增長，生態城市重塑的背景下變成了以清潔服務以及輕工業為主的城市。這些廢棄地、閑置地、棕地只是國際大趨勢的一部分，但它影響了城市的快速擴張。

　　這是一個國外的案例，它在北愛爾蘭的泰坦尼克號碼頭，以前這是一個造船廠也是重工業中心，現在已經完全廢棄和污染，在考慮改造成動畫工作室等創意產業。這個是北京朝陽區的廢棄工廠。在1950年代的大躍進運動中，中國的工業生產大幅增加，特別是在近城市的郊區，主要包括大量的小規模的工業生產，比如后院的煉鋼工廠。每個公社都建起了小型的后院煉鋼廠，需要提醒大家的是這是一個高污染的過程，造船的土壤和地下水污染是在50到70年里都是無法消解的。我們需要考慮到在以前的這些進行半工業生產的地方，也是需要土壤和地下水的修復的。

　　當前也有一大群的棕地存在在中國的資源城市。在山西北部地區面臨著許多的挑戰，比如說區域環境的污染，城市以及周邊地區礦業發展的沖突，和基礎材料工業的轉型。煤炭開采會給區域生態帶來一系列的負面影響，比如水資源的污染、水土流失等等，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開采后的場地也提供了一個充滿希望的契機，它可以作為生態和景觀資源和經濟發展的驅動力。中國的法律要求所有礦山都需要恢復成生態有益的土地。1978年以后中國建立一套環境相關的法律法規，以及負責污染問題的政府機構。雖然在其他法律上有一些污染場地管理的相關規定，但是沒有針對后工業棕地污染具體的法律。比如在英國棕地的定義就是說所有曾經但是現在已經不是的，被開發和利用過的土地，這使得大部分的土地都是與棕地相關的。

　　我早期的一個項目1978年的時候，在蘇格蘭的西海岸，它將沿海的化工廠改造，垃圾填埋場，海上煤炭開采等工作結合起來，與都市的公園娛樂以及公園的空間相結合，實現了現代工業的的延續。在這個項目中我們嘗試把信息、知識和經驗結合起來，比如研究了1924到1941，以及1947到1961年在美國、德國、南非、英國實施的工業土地的復墾工作。在歐洲一般后工業棕地是在第一次工業化進程以來未被充分利用的土地，在英國這個時間1800到1914，德國是1870到1940，大部分的東歐和南歐國家是1900到1970。展望現在這些場地是可以被作為創新中心修復為綠色產業、綠色建筑，以及可持續的生活方式。比如這個在波士頓附近的網絡閣樓，閑置的廢棄工廠被轉化為當地網絡基礎設施勞動力的生活以及工作的空間。工作在新舊建筑混合的制造廠，不僅讓設計更加自由，也能讓整個系統更加有創新性，更加高效以及更加環保。彈性和低碳設計的一種方式對雨水徑流的管理，比如從建筑排水溝和水管收集再利用，結合現場的平面水景，將這些雨水通過建筑循環用于場地的灌溉。

　　景觀重塑對規劃師和設計師很重要

　　第三部分，為什么對規劃師和設計師來說，景觀重塑是非常重要的呢？首先我們來看一組城市建筑和基礎設施的相關統計，城市是有30%的溫室氣體的排放，33%的全球資源的消耗，12%全球淡水利用和40%的全球固體廢棄物的生產，以及雇傭了10%的全球勞動力。到2020年的時候將會有70%的人全都生活在城市，到2044年全球人口將增長1/3達到90億人，這么多的人口需要更多的資源，比地球上現有的資源更多。未來20年內全球的能源需求也預計飆升44%。簡單來說，不可再生的資源在下降，同時消耗又在增加，這并不是一種可持續的增長方式，有一個可以過渡的策略，制定一個更可持續的、智能的綠色規劃和設計方法。其中一種方法就是去解決后工業城市和制造業棕地的遺留問題，城市的未來考慮到水以及水的管理。全球的水資源總量是140億立方公里，淡水只占了總量的2.5%，剩余的都是海水。因此在未來任何對資源重新評估中，對地表水的謹慎管理都是非常重要的。為了保護非常重要的地表水資源，我們需要從排水城市轉變為海綿城市。

　　簡單介紹一下在2005年在CASE進行的一個海綿城市的研究，同時也是在鹿特丹舉辦的第二屆設計雙年展的一部分。在荷蘭以及世界各地由于氣侯的變化，使得嚴重的洪水更加地貧乏，2004年受水利部的委托我要完成一個在瓦爾河漫灘的重新定位以及改造，瓦爾的地位就相當于德國的萊茵河。整個團隊是由荷蘭的水利官員以及設計事務所的安娜，以及在哈佛設計學院的研究團隊組成。這個項目是新荷蘭水城的一部分，需要為瓦爾河在寬廣的河漫灘地區創造空間，適應未來有可能到來的大量的高強度的水流，同時也需要對同一地區提升城市的建筑構造。沿著瓦爾河，鹿特丹有一個有節奏的河漫灘的運河，同時解決上漲的洪水以及對公共開放綠地力度質量要求的增加。大規模的網絡化的海綿被布置在景觀的空間中，它吸收和垂直存儲了數百萬升的洪水，同時也為新的城市化提供了空間。

　　海綿從根本上重新想象和定義了傳統的堤壩，它提供了一個既能吸收水，也能作為城市結構元素的一個混合結構。洪水是被雙海綿系統所攔截，包括柔軟的系統以及結構化的系統。兩者皆由土壤和高吸水性的聚合物混合而成，就像圖中所示，他們能夠容納重量數百余灘的水。你們都是很熟悉的它是尿不濕的成分，柔軟海綿是一個綿綿起伏的系統，隨著季節性的洪水上升和下降的，當平均水位上升時，柔軟海綿通過加入硬化劑轉化為結構海綿，并在表面形成一個硬核用于開發。整個項目被命名為海綿城市，在2005年表達其吸收的性質以及作為允許未來發展的基礎設施的性質。

　　這個場地模型是由計算機的數控系統建造的，這個機器是在2005年首次在哈佛的CASE使用。這是2005年鹿特丹拉斯帕馬斯雙年展的閉幕式，它包括一個正式的模型展覽，以及研究生的學習。十年后我又在韓國首爾的一個住宅項目中嘗試了這種工作方式。為這個項目我提出了五個季節，大家都知道四季，但這個五季是用來應對未來不斷變化的氣侯、能源控制以及碳匯。跟水相關的綠色海綿被用于整個場地，以各種各樣的形式以及自然水收集。這個是海綿系統技術吸布去吸收水的移動，并將它利用在整個住宅區。使用海綿技術后，這個地區有50%的下滲率，這等同于自然地表的下滲率。這四張照片是我2017年3月在場地的臨時進展的照片，說明整個安裝過程的早期階段，還有一個很長的過程需要進行。

　　第五次工業革命下新的范式和做法

　　什么是第五次工業革命，這是一套新的范式和做法，來處理與廣泛的環境社會相關的，持續新增的現代工業。有一個持續的景觀設計和城市設計的方法去看待工業場地，比如說后工業的視角，用文化項目住區或者一些爭議性不大的項目城市結構去取代被廢棄的工業。核心問題是當代基礎設施和景觀結構的改造，將在未來幾年中不斷地變化和快速的轉型，尤其是由工業生態驅動的生產力和廢棄物，它伴隨著設計技術和實踐的變化被帶到我們的眼前。工業生態學借用了仿生學的概念，從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以及自己生態的閉環中，我們可以獲得在我們設計的范式中，城市景觀設計里面也沒有廢棄物這個概念。雖然工業生態學目前沒有一個統一的定義，它包括了一些重要的概念物質能量的流動和轉化，從線型過程變成閉環過程，因此一個工業的廢棄物可以作為另一個的資源使用。整個工業系統是依賴于生物圈提供的資源和服務，比如說原材料以及我們都離不開的能量吸收和冷卻系統。

　　第五次工業革命的目標是通過戰略性的社會、經濟、基礎設施的方法，對環境建設進行干預來平衡經濟、生態和社會，這是一個創造低碳生活和生態城市結果的方法，它尋求促進從低碳城市逐漸到無碳城市的過渡。隨著科技的進步以及更廉價的可再生能源的獲得，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實行第五次工業革命的項目，來應對更加嚴格的環境法規、氣侯變化以及人們的健康。這方面的先例可以追溯到20世紀早期的歐洲，第一個是丹麥凱倫堡，它最初的發展就是在資源限制、高能源成本以及嚴格的環境法規下進行的。這張圖顯示了一個共享的生態系統，城市與工業交換，廢棄物與資源像極了自然世界中的工作模式。它的基礎設施元素包括了能量、蒸汽管道以及將工廠連接起來的交通系統等等。當我們思考關鍵的策略和假設時，下面這些問題是需要供大家思考的，第一如何建立第五次工業革命城市，工業生態學和彈性城市以及景觀設計之間的關系又是什么，在工業生態學的細節實施時又需要開發哪些元素和原型？

　　總結要點，在氣侯變化、污染尤其是后石油世界和經濟增長之間的對抗中，我們需要工業和城市環境對未來增長，持有一個更謹慎和更彈性的態度。有5個方面是需要注意的，經濟活力、環境和廢棄物的連接、社會創新、設計靈感以及可復制性。這是一個例子，赫爾辛基計劃，它在一個地區建立了一個新的密集的低稅城市，是沿著海岸線中間有一個S形的公園。俯瞰美麗的大海，從現代區到赫爾辛基的新區只有幾分鐘的過程，這體現了創新過程的軟的一方面。考慮到公共交通網絡以及廢棄物的管理，供熱能源等等，旨在低碳城市的設計中創造一個更可持續的生活方式。目前我在哈佛有一個工作坊是第五次工業革命，它的題目是"蔚山重塑創造現代工業景觀"。

　　這是我們的場地，有1000平方公里的研究區，韓國的蔚山位于朝鮮半島的東南角。它將城市和工業的生態演變作為景觀基礎設施的發動機，從戰略性的策略考慮當地的能源聯系以及資源流動。這是學生的一個作業，他從可持續的工業以及工業生態考慮重新去思考這個工業場地。工作坊的整體背景是與造船、能源生產、汽車制造緊密相關的。這個是穿越整個場地的一個路線，包括能源、水以及人。工作坊將解決以下的問題，如何將工業生態作為工具重塑城市空間和城市腹地，考慮到能源、資源、廢棄物以及產品的交換，以及對社會和經濟的效益。

　　最后隨著場地在環境工程方面加速的改變和技術的進步，后工業之后的后后工業景觀理論，最近關注的重要部分。這仍需要從風景園林和城市設計師的角度去理解，怎樣去構思和塑造一個設計方案。比如在一個現代工業景觀中，同時要考慮到多個學科，額包括環境美學、社會關注等等。非常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