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4日，由衡水市人民政府、河北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北京大學未來城市研究中心主辦的人居環境與未來城市國際研討會在河北省衡水市舉行。研討會上，清華大學建筑學院院長助理、長聘副教授張昕發表演講，介紹了在浙江松陽縣進行的照明實踐。他認為，照明設計不僅關于建筑如何呈現的，還涉及視覺形象、空間組織、建筑邏輯和其他原創的建筑理念。燈光設計融入“建筑針灸”邏輯之后，巧妙地激活了鄉村的黑暗。

清華大學建筑學院院長助理張昕演講

　　1 設計背景

　　松陽縣在浙江省西南部，被稱為“最后的江南秘境”，地處群山中間，文化層面上保留了很多傳統的東西。建筑師在松陽歷時六年的建筑實踐，參加了2018年威尼斯雙年展等多個國際展覽。“建筑針灸”是DnA建筑事務所針對松陽鄉村系列實踐制定的設計邏輯，其特點是將鄉村結構理解為經絡，建筑運作通過空間和功能的植入激活鄉村空間，振興相關產業。

　　在松陽縣的鄉村照明設計實踐始于2014年。以發展為目標的鄉村需要激活暗夜，以提升夜間活力為目的的照明設計，應以理解和尊重鄉村夜晚環境為前提：

　　（1）鄉村生活中無礙視覺任務的“暗”具有積極意義；

　　（2）變亮容易，變暗難，激活暗夜應節儉用光，控制需求；

　　（3）夜間辨識度取決于相對亮度。不應套用城市標準、設計邏輯，將鄉村夜晚照得通亮；

　　（4）鄉村夜晚的邏輯是鄉村生活，以圖像為基礎的設計應受到約束。

　　2 松陽照明設計實踐

　　2.1弱光的產生

　　基于“黑暗”的照明設計

　　日本人谷崎潤一郎的《陰翳禮贊》探討了“暗”所承載的東方文化基因。“暗”也是松陽鄉村夜晚的重要特征。鄉村聚落背后沒有規劃師，沒有建筑師，也就是說背后沒有所謂的視覺邏輯，只有生活的邏輯。所以如果按照圖像邏輯把所有的路分級照亮，鄉村的美也就消失了。松陽照明設計一直堅持將“暗”作為出發點，嘗試著去創造一些弱光，通過與暗銜接的弱光，保持鄉村空間的感官記憶。

　　項目1：平田農耕館

　　有三棟樓。第一棟爬上去是一個美術館，推開門可看到相鄰兩棟老屋被連起。沒有所謂的夜景照明，夜晚它向鄉村空間是開敞的，非常暗。自然地走進來之后，會看到像農民家中一樣照亮的東西。再抬頭看，會有一個偏設計元素的提升，白天會呈現梁柱剪影狀態。有設計感的是連續兩個老宅中間的天窗系統。在天窗系統底下，一個特別簡單的燈帶嵌在里面，但它可以調光。看到這個天窗，跟水平的視野跟看不一樣，不同時段亮度關系也不一樣，可以創造各種有意思的圖像。

平田農耕館

　　項目2：大木山茶室

　　在茶園的水塘邊，建筑師植入了一個茶室。這是一個朝西的茶園，在圓窗外做了一個鏡面俯視。走出茶園，景觀都是沒有燈的，裝置是將鏡片嵌在地面上。深夜可以看到樹冠發淡藍色光。室內全部是間接光，唯一不一樣的是有一個小水池，里面養了幾條魚，魚游動時表面一直有晃的光影。到了水邊只見著光出來，人在水邊走靠樹冠的反射光。

大木山茶室

　　2.2實用之美

　　用基本的視覺任務在日常生活中創造宏大的敘事

　　正如鄉村聚落不是由規劃師和建筑師設計的，生產和生活的邏輯是鄉村魅力和多樣性的根本保證。照明設計要約束面向鄉村空間的景觀表達欲望，注重基本的視覺任務。通過處理日常生活中的場景與生活的關系，可以獲得宏大的視覺效果。

　　項目3：紅糖工坊

　　松陽是少數保有古法紅糖工藝的地方，每家有一口鍋在冬天熬糖。工坊有兩個大空間，一個熬糖，一個是村民集會場所。人與光在這里創造了一個疊影空間。包括切分八字形上面，請農民繪制了當地工作的題材。白天，由工坊向外。一層層田園生活疊起來，晚上，從鄉村的黑暗向工坊內部，一層層的景致疊起來。

　　36口鍋的正上方做了一個光霧，因為熬糖的時候空氣是甜的，光霧上可以看到糖霧的抖動，是非常震撼的場景。白天因為亮度過高，很難實現這一情景。燈藏在雙層幕墻中間，人一靠近就亮了。

紅糖工坊

　　項目4：石門橋

　　原來兩個村子中間有一座橋，建筑師造了新橋蓋在上面。有了新橋之后，形成一個新的市集，周末老百姓就在這個橋上擺攤兒。這里有一個千年的古吧，最精彩的是聽巨大的水聲。照明設計有兩個邏輯。間接光在木梁后面藏著。在木樁配柱的中間，有一個燈帶是向中間照的，為市集服務。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就是一道虛線狀態。周末集市時，人走過燈就會閃一下，會感覺橋下一直在閃爍，就像一座特別老的明清古橋，拖著一個閃爍火把的景象。

石門橋

　　2.3火的隱喻

　　在空間概念中植入傳統的光意向

　　農村傳統的消防照明方式延續到油燈、白熾燈時代，這就決定了燈光組織夜間活動的邏輯。照明設計引入了傳統的火光意象，也創造了一種不同于白天的空間利用方式。

　　項目5：客家契約博物館

　　地處松陽最偏遠的石倉村，但是能看到很多愛好藝術的老外、學生。這個村都用石頭來砌房子。契約博物館保留了原來茶園灌溉的水渠，水渠上面平著搭了一個窗戶，在里面預埋了一個噴淋系統，能在室內創造彩虹。

　　傍晚的時候，為整個村創造了新的戶外空間，特別像一個捉迷藏的空間。以前的火把是插在石頭墻上的，設計用了一個3瓦的地埋燈為墻提供照明。重新調整了墻的朝向，讓這些墻成為新的面光源。有點像史前巨石陣的感覺。

客家契約博物館

　　項目6：王景紀念館

　　紀念館對著舊祠堂，為村里提供了三個新的空間，可以舉辦活動，位于山村峽谷地帶的底部。天窗系統與王景生平浮雕對位，白天通過反射自然光來組織室內。晚上燈在天窗系統里照亮浮雕。二層是面向村民開放的，設計邏輯是“村民的精神家園”。用的火盆的意向，光非常暖，但是比自己家里的光要弱。

王景紀念館

　　3 結語

　　從“建筑針灸”到“光針灸”

　　松陽實踐為探索照明設計與建筑設計的整合度提供了契機。照明設計不僅是關于建筑如何呈現的，還涉及視覺形象、空間組織、建筑邏輯和其他原創的建筑理念。在融入“建筑針灸”邏輯之后，燈光設計也實現了“光針灸”，并巧妙地激活了鄉村的黑暗。大家現在去松陽，會發現松陽夜晚照明的品質非常高。